一个具有警示意味的故事说:你可以研究市场,直到尽善尽美的程度,但最终,你只能写你能够写的东西。——尼克·李昂
市场为作家提供了一个写畅销书的配方:一分构思,两分才华,三分动力,佐以耐心。剔除构思中多余的脂肪,在才华中煨炖,拌人动机,烹煮至浓。如果耐心不够,再加人新鲜的约束,直至出版。
有人要我就“为市场而写作”谈点什么,于是,我拿起话筒,请教我的编辑。
“你打算说什么?”她问我。
“嗯,这正是我在琢磨的”,我说,“你认为我应该讲什么?”
‘呃”,她说,“我正在读一些烂泥堆。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太被市场左右了,我觉得人们应该写真正被需要的东西。”
“我能引用你的话吗?”我问。
“不,我得谨慎些才好。我的意思是,作家们必须了解今天出版了什么,销售了什么,但光到图书馆去是不够的,还要到书店去,弄清楚那里正在出版和销售的书刊。他们应该写真正被需要的东西。”
“你觉得新人在今天有机会吗?”
“有,但是很难”,她说,“如今,很少有编辑愿意去读那些烂泥堆了。对此我不能理解,如果他们不去读那些寄来的稿子,又怎么能发现一流的好小说呢?”
相比之下,我真是幸运,我遇到了一位极棒的编辑,她使我的小说脱颖而出。
当人们第一次遇到我,多半会这么想,瞧,这就是那个女人,一点不起眼,可居然竟是有名的作家。于是他们把惊奇变成了提问:“请告诉我您写作的诀窍,这样我就会像您一样有钱,有名气。”
如果写作真有什么诀窍的话,那就是:我写我需要去写的,写我所想写的,换句话说就是,写我可以去写的。
有一个关于作家康拉德?艾肯的故事。他一生获过许多奖,受到评论界的尊敬,但他却没有钱。从20年代到30年代,他是一名正在奋起的作家,家里尽是需要养育的孩子。他也发表文章,但酬金低得可怜,而艾肯当时最需要的就是现金。
他决定忘掉文学,写一些能够使桌上堆满生活用品的东西。他买回所有能够为作者支付高稿酬的杂志:《星期六晚邮报》、帕由》、《科利亚》等,并把杂志上所有的小说研究分析了一番,直到琢磨出要诀,然后精心撰写了一篇投给《星期六晚邮报》。他肯定,编辑不可能不被这篇东西所吸引。
结果,《邮报》退回了他那篇“完美”的小说,其他杂志也没有接受它(他的《沉默的雪,秘密的雪》最终发表在某个名称不详的地方,艾肯去世后,这篇作品被收入各种选集,作为伟大的文学短篇小说的范例)。
这则具有警示意味的故事有一个寓意,你可以研究市场,直到尽善尽美的程度,但最终,你写的只是你能够去写的。
在我写书之前,我会问自己两个问题:它值得我付出所有的努力吗?再就是,它足够激动人心吗?使我在两三年的时间里还被它吸引。
在最初的那些严酷的日子里,我写的东西没有一篇被发表。一位女友为我感到难过,她问我“参加成人教育写作班怎么样?”听起来棒极了。第二年,我选了一门“为孩子写作”的课程。我想,如果我每天写一个故事,那么每周我就能写上一章,到年终,我就会有一本书了。那时每周我都要写上一篇小说或一首诗什么的,但什么也没有发表。
我想,要不就写一篇以日本为故事背景的小说,因为我曾在日本生活过4年,而且我思念日本。当时我并不知道,以12世纪的日本为背景、以小孩为主角的书是没有市场的。
可一篇小说除了有迷人的背景和紧凑的情节外还不够。它必须有一个情感的内核,必须要有激情。我的小说的内核来自我那当时只有5岁的女儿。
琳是1962年秋天在香港出生的。在她三周大的时候,警察在市区的人行道上发现了她,把她送到新界的孤儿院,她在那里生活了两年多,后来被我们领养。在她5岁大的时候,生活对她来说已经相当安定了,可有时候,她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家。这把我唬得要命,她去哪儿了?我究竟怎么做才能使她安静?我尝试过各种办法:哄骗她,恳求她,不准她离开,都毫无用处。
一天晚上,我正在厨房里做晚餐,她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爬上一张长凳,坐下来。我试着跟她闲聊,她没有回答,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我越努力尝试,她越感到紧张。
最后,我终于失去了耐性,尖声叫喊了起来。“琳”,我吼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能帮助你呢?”
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把我给别人?”她质问。
于是一切就滔滔不绝地开始了。她为什么会被送给别人?我们从来就没对她说过她是个弃儿。这似乎太让人难过了,只不过她的妈妈没有能力抚养她,又想让她有一个家。我再三说明这一点,又补充说,我肯定她的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她,只要有可能,她一定会照料女儿。她的妈妈还活着吗?她好吗?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让我设法安慰她,让她放心。后来,以至她的整个少年时期,这些问题仍缠绕着她。
如今她自己也做了母亲,一位充满爱心、有趣、了不起的母亲,对我们这个小孙儿,她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心。她是一个奇迹,我没法告诉你我有多么敬佩她。
她给予我的不只是她自己,而是一个故事的情感内核。
我想给这本书起名为《菊花的标记》。故事发生在12世纪日本内战的中期。主人公是名窃贼,正在寻找他从未谋面的父亲。他所爱的女孩子最后进了妓院。我这样写并不是有意惊世骇俗,因为在12世纪的日本,如果得不到保护,一个13岁的美丽少女是很有可能走进妓院的,而爱着她的少年,身无分文,根本无力搭救她。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几乎没有读过这类为年轻读者写的书。当我写《菊花的标记》时,也没有去想是否会有读者。我写了一个我想写的故事,我尽自己所能,真诚地把它写了出来。
在我把书寄给出版社的同时,一本以成人读者为对象的畅销书也出版了,这本畅销书打破了自《飘》以来所有的销售记录。这本名为《乔纳森?利文斯顿的海鸥》的故事多愁善感,讲的是一只超越既定目标的海鸥。作者是理查德·巴赫。
那么,我的书何时才能见天日呢?
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这本书一直在各个出版社辗转,随后发生了一个奇迹,一位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士,从出版社的第七或第八个烂泥堆中发现了它。读过之后,她深深地喜欢上了这本书。她把书稿送给了高级编辑,后者是一位在儿童书籍出版方面颇有眼力的女士,刚从日本访问归来。她总是敢于出版那些能为孩子们敞开新世界的书。她并不以为这本书会卖得很好,但她希望年轻读者能够读到这本书,还希望作者能有机会写更多的书。
尽管《菊花的标记》的精装版销售得不够火,但它的平装版却卖得相当好,对此我已经非常满意了。因为孩子们和年轻人买平装书,这就意味着,它的读者正是那些我为他们写作的人。
那些控制着纽约大多数出版社的公司巨头,并没有我的编辑所具有的眼光,你能抓住的机会就更少了。
几年前,《哈泼杂志》上刊登了一篇令人沮丧的文章,名为《阅读可能对您的孩子有害》。文章罗列了1990年20本最畅销的平装儿童书,在前十名里,有九本书的标题都有《忍者龟》。整个书目中只有两本真正的书,其中一本是排在第十五位的《夏洛特的网》,作者是E?B?怀特,出版于1952年。另一本排在末位,是毛莱斯?森达克的《蛮荒在哪里》,出版于1963年。
为此,我劝那些没有《忍者龟》专利的人,索性把精力放在我们真正关心的东西上。
要记住,当你为市场写完一本书,书稿被一位编辑接受,直到最终出版,走完漫长的过程后,市场可能早已转移到别处,而你的书却被远远地抛在了后头。但是,一本像康拉德·艾肯、E·B·怀特和毛莱斯·森达克所写的,经过精心雕琢、抒写人类情感、深邃美丽的书,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我始终相信,总会有那么几位薪水微薄得可怕,敏感而又精力充沛的编辑,乐意在烂泥堆中耕耘,他们是仅存的为数极少的优秀编辑。他们勇于抵制潮流,为你的书稿配上封面和封底。
当然,这需要奇迹。但我又怎能否认奇迹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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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你的小说稿
作者:不详
修改不是创作的结束,而是一个新**。修改是一个机会,不只是去粗存精和编辑重组,而是开辟和发现。——约翰·杜弗雷尼
修改并不是对作品挑三拣四,许多初写小说的作者或是拒绝对其小说进行修改,或是误解修改的重要性。当我们阅读一篇引人人胜、只有10页长的小说时,我 们大概不会知道这篇小说在修改过程中,删去了多少页。假如你们不知道,作品是~种成品而不是一道工序,是连续思维的结果而不是思维本身,那么,修改对你们 来说可能就是一种惩罚,即对没有一次性写好的小说的惩罚。可是,写作本来就不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的事情,作者有责任也有机会对小说进行再修改,以便发掘 出最准确的词语和最生动的情节,甚至重写一遍,直至满意为止。
如果你想成为多萝西·帕克那样的作家,那么你就得从小说的第一句开始修改。多萝西·怕克曾说过:写作中每7个词她就修改过5个。写作本身就是一个拟提纲,打草稿,修改,再修改,反反复复,杂乱无章的过程。
其实,当你开始写小说直到小说完成,修改就已经开始了。如果我们把修改理解成“再读一遍”的话,现在你可以阅读它了,你可以看到什么你已经谈论过了, 还有什么需要再说。修改意味着用批判的眼光审视你的作品,使它有别于你的第一遍稿。你要重新组织材料,推敲措词,思考人物和情节,审视章节的开头、结尾、 过渡和衔接,考虑哪些地方需要增加、删减和重写。
正是在修改的过程中,你才了解了你笔下的人物,理解了他们的动机和行为的意义。修改不是创作的结束,而是一个新的**。修改是一个机会,不只是去粗存精和编辑重组,而是开辟和发现。
当你已经完成小说的草稿时,最好先将它搁到一边儿,过段时间再看它。每次你读完它,都会有新的收获。大声朗读才能知道哪些是流畅之处,哪些是生涩之 处。标出哪些是优美雅致之处,哪些是棘手之处。注明哪些人物语言连贯一致、富有启示性,哪些断断续续、没有说服力。找出哪些是与上下文关系密切的,哪些是 偏离主题的。你可边朗读边倾听自己的小说,听听它试图告诉你什么。
你现在看到的是你已经写出来的东西,而并非是你原本想写的东西。那么再次阅读时,你一定要给自己提几个问题。比如,每个情节都是必要的吗?这样写是否 能够增加读者的兴趣,牢牢地吸引住他们?这个情节是一连串因果关系中的一环吗?我的主人公的思想和性格前后有变化吗?如果变化了,那他是怎么变化的?他改 变的过程合乎逻辑吗?每个人物的形象是不是都鲜明?小说的主题是否新颖?细节是否生动、准确。富有启示性等等。
实事求是地回答这些问题,修改所有需要改写的地方,看看是否还需要做别的补充。你还可以再问自己另外一些问题:我的小说写的是什么?我的写作意图是那 样吗?我想让读者体会什么样的感情?我做到了吗?小说的文字是不是言简意赅?如果情节拖泥带水,就删去;如果对话冗长,就精简。要惜墨如金。
每个人都有自己修改的方法和程序,我们需要学会的是如何做到最好。但是对于每一位作者来讲,打初稿只是一种心灵的发现,真正的劳动是在修改时才开始。
小说是在一次次修改中趋向完美的。理清你的思绪,仔细阅读草稿,找到小说中出现的问题,并且一定要找到解决它们的办法。假如你从不修改草稿,你就学不 会写作。在修改中你会看到你创造出来的人物形象会越来越鲜明,越来越有吸引力。他们在小说里过着有趣、但又常常令人心碎的生活。
我喜欢一边写,一边修改句子,我修改过的地方经常是黑麻麻的一片,以致于不得不停下来,将整个修改过的地方重抄一遍。这样,我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叙事风格。
当我最终知道笔下的人物想要什么时,我在计算机上排好草稿,并打印出来,然后将它搁置几天。当我再次读它时,那些在写作时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此时变得清晰起来。我意识到我的小说可以写得更好。于是我再次进行修改,然后再扔到一边儿,再读,再重写,周而复始。
一些文体方面的问题,可以在每次修改过程中或在草稿完成之前解决它们。下面的“质疑”清单,也许能帮助你建立一种修改的程序。
ⅰ质疑第一段。有时第一段有助于故事的展开,但它经常在向读者介绍我们即将讲述的故事。实际上,在第二段中故事才真正开始。
ⅱ质疑最后一段。如果它没有必要用来概括或阐述小说的意义,就删掉它。
ⅲ质疑你喜欢的每一行。删去每一个不准确的词,每一个无意义的句子。查看你“喜欢”用的词:“刚刚”、“非常”。“那个”等是否用得太多,如果没有必要,就删去。
ⅳ删去不必要的对话称谓。在一个两人谈话中,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称谓。当你在陈述对话时,直接用“说”或“问”即可。任何多余的添加成分都会转移读者的注意力。
ⅴ删去你不确定的地方。如果你拿不准一个句子、词或行为的归属,那么就删掉它。
ⅵ大声朗读草稿并仔细听有没有蹩脚和重复的词。
ⅶ校对文章的错别字、标点、语法和简练性。要不断地校正。
修改不仅仅是一种编辑工作,它还是一种发明和创造。写小说,你必须诚实和苛刻,不停地修改直到你竭尽所能,使故事具有感染力和可信性。放弃修改,则表明你对作品不够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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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义的动作描写
作者:不详
人格化的动作,能够创造生动鲜明的画面和使对白富有活力。——威廉·塔玻利
当我第一次写作时,我认真地接受了一位朋友关于写作的建议,他强调人物的动作对故事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但在那种平静的场景中,当小说中的人物在交谈和聆听的时候,我就有了麻烦。我错误地认为在这里只要用一些简洁的“动作”词语就足够了。
因此在我的场景描写中充斥了“他点头”,“她耸了耸肩”,“他起来”,“坐下来”,或“跷起二郎腿”这样的短语。我甚至让我小说中的人物看、打呵欠、微笑、叹息。这些都是我在人物对白时所用的“动作”,我把“有意义的动作描写”误认作写单一的“动作”。由于这些可有可无的词语大量充斥其中,我的手稿不得不报废。
时间和一些有关小说写作的研讨会帮助我改掉了这些毛病。我懂得了枯燥无味的陈述和平凡的动作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小说的大敌。
我终于明白,当人的活动与情感、态度、姿势或表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它们才是有意义的动作,这是人格化的动作,能够创造生动鲜明的画面和使对白富有活力。
我来给你们举个例子:中士霍金斯和中尉卡拉瑟斯是两名警察局的探员,他们正在中士的办公室讨论一桩谋杀案。
霍金斯看着卡拉瑟斯,“有几件事还没有查明,中尉。这只蓝色的鞋是谁的?还有这把钥匙,它是一把劣质的钥匙,究竟是门上的、挂锁上的,还是旅行箱子上的呢?”卡拉瑟斯耸了耸肩,霍金斯把这两样物品放到他的抽屉里。
卡拉瑟斯站起来,“也许我们可以从验尸官那儿得到更多的线索。”他向门口走去。“他的验尸报告现在应该在我的桌子上了。不要担心,霍金斯,我们很快就能查明事实真相的。”他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场景缺乏戏剧效果,这些枯燥无味的动词:看、耸肩、放、站、走和离开,没有一个描写到意图、态度、姿势或表情的。它们都没有表达两个人的情感。
再看一看,当这些枯燥无味的动词被改成生动的活动时,场景就立刻变得充满活力了。
霍金斯把身子往前倾了倾。他的手指着桌子上的物品:“有几件事实还没有查明,中尉。这只蓝色的鞋子是谁的?还有这把劣质的钥匙,它究竟是门上的、挂锁上的,还是旅行箱上的呢?”他把它们塞到抽屉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抽屉。
卡拉瑟斯微笑地站起来,拍了拍霍金斯的肩膀。“也许我们可以从验尸官那儿得到更多的线索。他的验尸报告现在应该在我的桌子上了。不要担心,霍金斯,我肯定我们很快就能查明事实真相。”他信步走出办公室。
现在这幅场景的情感就清楚了。每一个动作都涉及到姿势、态度和表情。我们看到霍金斯的烦恼,以及卡拉瑟斯用自信在消除他的烦恼。这些词语和动作相互起到了补充的作用。下面这个例子,是两个小男孩在一幢老房子大门外的对话。
“快点,约翰尼,我们进去。”比利说。
约翰尼看着他,“我听说这儿闹鬼,人们说他们看见过幽灵。”
“啊噢!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灵,那都是吓唬人的话。”比利走上门廊。
约翰尼跟在后面。在他刚到达前门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尖叫,立刻转身就跑。
这儿又出现了一些没有色彩的动词:说、看、走、跟、到达、听见和转身。这个对白的目的是想让我们知道,比利用激将法鼓动约翰尼进一幢闹鬼的房子。但是对话没有涉及到姿势。
现在,就让这些动作来传达态度、姿势和表情,使场景活跃起来。
“快点,约翰尼,我们进去。”比利估计他不敢进去。约翰尼脸色苍白,甚至说话声都在颤抖。“我听说这儿闹鬼,人们说他们看见过幽灵。”
“啊噢,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灵,那些都是吓唬人的话。”比利大摇大摆地走上台阶,他用挑战的目光瞥了瞥站在门外的约翰尼。
约翰尼往比利的肩后扫了一眼,终于又往前挪了挪。他强装大胆,却在前门不停地发抖。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尖叫,一声恐怖的尖叫。他飞快地跑下台阶,冲出了大门。
现在这个场景就有了恐怖的基调,并给这个小小的场景赋予了生命,中心意思也非常明确。
在这两个例子中,对自全部没有改变,而只是动作的描写有了变化。也正是这些经过改动后的动作描写才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这些场景。
作为一次写作练习,你们可以试着在同样的两种场景中加人有意义的动作描写,而不改变对白。比如,你可以试着表明霍金斯和卡拉瑟斯之间的幽默感,或是比利和约翰尼之间的冒险感,而不是恐惧感。注意,当读者能够“听出”人物的语调时,对话是如何变得活灵活现的。
为了展示情节,我的小说在警察出现的场景中用了比平常更多的动作。虽然使用生动且富内涵的动作能给小说增色,但若用得不恰当,便会起一种干扰作用。
例如,你希望一个人物能给你的读者带来一组具体的信息,如指出为了解决某些问题都采取了哪些措施,或者正在执行什么样的计划,你要确定这种信息不是被埋没在乱糟糟的一大堆动作当中。过多的看、叹气、耸肩,都会对事实起一种干扰作用。为了调动情绪,应该把这些有目的的动作限制在一段对话的开头或者结尾。如果你想让这种情绪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变化,最关键的就是要使用不同的动作,让读者看出变化了的姿势、感情,或者态度。
一些故事仅仅是从客观角度来写的,作者几乎没有深人到主人公的思想活动中去。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使所有的动作都能够带有确定的意义,使肢体动作能够表达人的感情和想法。
有时我们需要更多的词汇来赋予一个动作以实际内容和戏剧效果,特别是在写短篇小说的时候,要做到字斟句酌。所以当你的人物作出动作的时候,要知道哪个动作对场景是非常关键性的。记住,与一连串零乱的动作相比,一个有实际内容的句子会使你的写作更有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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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动笔之前
作者:不详
如果有一天你没有动笔写作,不要内疚。倾听。观察、谈话、阅读、记笔记,澄清最初的观点,这些都证明你没有停止写作。
———吉尼·汤普森
要想写好文章,除了把单词组织成句子,把句子组织成段落,精心写成散文或小说之外,还有许多该学的东西。实际上学习写作包括学习做其他几件事,这几件事,就其本身而言,不是写作,但它和写作的关系太密切了。
写作的基础是写作前的准备,即在你开始写作前做的每一件事情:你观察,思考,选择角度,处理素材。照这样做,你会节省许多时间,兔去挫折。
注意倾听别人的话,关心周围发生的事和问题,使你可以找到出色的素材,并由此引发出精辟的论点。
一天下午,我的邻居同我探讨她同另一女士的友谊,那位女士跟一位先生有染。“我怎样告诉玛西娅我对那男人的真实看法,而又不致损害我们的友谊呢?”她问。这样,思想的种子开始在我的脑子里生长了。
两天后,我写了一篇文章,我开头便问:“什么是钉进两位女性朋友之间的楔子?”
“什么”是各种写作良好的出发点,它会引发你的兴趣和好奇心,使你的调查研究飞速进展。接着,我请人们讲述自己,当你憎恶女朋友的情人时所发生的事情。
下面是我通过询问、调查,在写作中得来的体验:
·想象问题发展的每一种结果,及人物的动机和解决方式。最初我以为,友谊因一位男友的介人而结束是荒唐的,但我把这一可能列入了问题的清单,后来发现这样的事确实发生过。
·采访要灵活。尽管你预先知道某些答案,但你仍要设法使被访者乐意谈及她所遭遇过的各种经历,这使你对问题会有更深层的了解,并得到一个更犀利的观点。
·注意倾听周围人的谈话。每天人们都会为你的主题提供线索。
为写文章,我采访了大量的普通人之后,还采访了心理学家或专事女性情感写作的作家,与普通人的谈话给了我可供专家议论的谈资。
与专家对话时,不妨直截了当地提出你在文章中所提的问题;比如,问专家是否观察到了你正在研究的特殊现象,你可以例举采访中得来的大量实例,以确保专家作结论时的准确性。一个作家会毕一生精力观察与思考。永葆一颗好奇心,持续倾听和探索,你将有写不完的东西。
·阅读与查找资料。如果你写作纪实作品,你会想知道关于这类主题已发表过的文章,以避免重复或找出不同的观点。
让公立或学校图书馆成为你的第一站,你可以查阅期刊索引,从中找到你所需要的杂志。查阅《期刊文学读者指南》。嫡业期刊凡《人文科学索引》、《心理学摘要》,作为补充。
你还应该在日常阅读中搜集有关的资料,有选择地浏览报纸杂志书籍,以获得有用的线索。你一定会获益匪浅,你可能得到新的启示来深化主题,找到恰当的采访人选或深刻的引文。当一条信息对你说:“考虑一下这个”时,请相信你的直觉。查找资料对于投稿也大有益处,一般来说,把稿件投给两年内未发表这类文章的杂志,投中的可能性较大。但如果你的观点独特,也有可能中稿。
·记笔记。要养成记笔记的好习惯,我总是匆匆记下听到的精彩句子,把素材写成段落,甚至标出标题或副标题。另外,记下事实或引语出处的细节对纪实写作也极有必要。
每当开始酝酿一篇新的纪实作品时,我都会列一个文章所要涉及的问题的清单,一个非正式的大纲。我把各种各样的本子、笔放在口袋里、汽车里和家中的各个房间里。如果你在开车时获得灵感,而只有汽油收据的背面可利用时,你就知道手头常备文具的价值了。
热衷记笔记给了我自信,并使我准备好了写作前的准备。
·整理素材。当你为写作作调查时,你可以广泛地思考,以便决定获取哪些材料。你当然希望自己的观点敏锐,文章紧凑,角度新颖。但你在搜集素材过程中,可能会发现一个更新、更有意思的话题。比如,你本来打算写《男人为什么与地位相当的女人结婚》,但后来,你却决定写《婚后的男人为什么地位高于(或低于)女人》。不管你打算写什么,确定主题后,你必须割舍那些离题甚远的细节。
尽管你对已占有的素材深思熟虑,但你最好的洞见可能会在无意中出现,所以,一定要在床头桌上放本子和铅笔。当一个引人注意的观点使你在床上坐起来时,你可以把它记在纸上,这样你就不会损失新得到的句子、观点或题目。
写作前整理你的观点,会给你省出更多的时间用以写作,所以即便有一天你没有动笔写时也不会内疚。当你倾听、观察、谈话、阅读、记笔记澄清你最初的观点时,你仍在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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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兴奋点
作者:不详
对小说家而言,能始终抓住那极具魔力的兴奋感就是最大的奖励。——菲立兹·惠特尼
在作家的一生中,有许多令人兴奋的时刻。如果这些时刻是在经历了被拒绝和失望之后,那么将更加令人喜悦。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时刻,第一次听到编辑对我鼓励的话语,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文字被印刷出来,或者第一本自己的小说握在手中时的狂喜。我坚信,对任何一位小说家而言,真正的“兴奋之巅”是无处不在的。而且,它还会不断地涌现,因为我们学会了如何去激发它。我是指当一部新的小说在构想时,脑海中所出现的第一缕闪光时的奇妙时刻。在一个新故事(或小说)的最初构思中不断闪现时,作者会有一种眩目的感觉,我们通常会觉得这将是自己所写的最好的作品。
这种奇妙的感受可能常在片刻间出现,我会带着此种感受度过几天或几个星期。这些思想中的闪光聚集着如此多的奇异光彩,好像由于某种魔力而不断地闪烁着。
首先,这种感受是那样令人精神充沛,所以我必须把它牢牢抓住,而不是四处奔走相告:我就要写一本伟大的著作了!尽管我已写过73本书,但我仍知道过多的炫耀肯定会减弱那闪烁的光芒,甚至有可能熄灭我对写作它的兴趣。把构想写在纸上是一种最为安全的办法,哪怕是寥寥数语也足以捕捉住它们,不让它们溜走。现在我已真正明白,光芒不过是光芒,在短期内还不能成为一部完整的小说。为此,我学会了等待。
12岁时,我就喜欢编故事。我能够给邻家的孩子一边编一边讲,我那对故事娓娓道来的独特气质掩盖了故事本身的缺陷。但我希望有更持久和能够被人反复阅读的东西。
于是,我把它们写下来。我总是很高兴地写出一个又一个故事的开头,但是偶尔才完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我写出来的东西永远不如我梦想中的完美,我太心急了,当我发现自己仅仅是给故事开了个头,必须把它们进行下去的时候,我便失去了兴趣。魔力消失了,于是我又不断地放弃那些故事。
我羡慕那种能够沿着最初的构想,并把它发展成小说的作家。但是我却无法一蹴而就,所以我必须在动笔之前,明确写作的方向。我找到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办法保护那些最初的闪光点,并使之继续闪亮或者再现。我发现自己在写到3to页左右时,如果仍能保持初始的兴奋状态,我的兴趣就会被高度调动起来,直到完成作品。
最初的兴奋能持续多久是因书而异的。我先花些时间在笔记本上设计人物,搜集情节中的零碎片段,明确我的写作方向,或者草草记下脑海中曾涌现过的东西,直到我必须动笔的那一刻到来。那一刻总是在我还没完全设计好时就来临了,我从不拒绝那股推动力,至少我可以先为我的故事开个头。为了奖赏自己,我通常会先写上几页,这对写作的连续性是有益的,它能随时帮我回到人物和情节的构想中去。
当我再次翻阅已完成的部分,愉悦的感觉便又涌起,我真想有位读者能与我一起分享这些优美的文字。我并不期待一下子得到很多,但我的确希望得到赞许和肯定,尽管我知道自己是这些作品的最糟糕的评判者,因为我深陷于创作之中,根本看不到它的缺点。
通常我所选择的读者都是深诸这套规则的,他会在给我鼓励的同时又温柔地来点建议,让我不至于飘飘然。而我迟早都会再读一遍第一章,看看经过了思考后是否能改得更好些。对于初学写作的人而言,过早地请人提出批评意见是危险的,它会使最初的兴奋被轻易地浇灭。较为保险的做法是等写完后再请别人来阅读和评判。
现在,我不再奢望极度的兴奋点能始终延续,我知道它还会再现,令我兴奋,激励我继续往前走。要知道,几百页的故事仅靠一次兴奋浪潮的冲击是不够的。在写作过程中,一些绝妙的新想法会使我峰回路转,写出意想不到的转折之笔,把我再度引向兴奋之巅。小说家应该是情绪化的人,倘若我们的写作成为没有激情的自觉运动,写出的小说也一定会平淡无奇。
静等灵感的突然迸发也是不明智的。写不下去时,我常问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人物可能会采取什么意想不到的行动?什么样的情节才是既合乎逻辑又出人意料的?我在脑海中过着电影,任灵感的火花不断地撞击。
让我们分析一下小说写作中常遇到的三种兴奋状况。第一种是最为重要的,即作者对将要描写的故事的亢奋的感觉;第二种是小说中的人物在发挥某种特殊作用时的体验。如果你能发现那些促使人物兴奋的动力,你就达到了兴奋的另一个层次。第三种兴奋是有关读者的。如果你和人物的兴致都很高,那么读者也将从你的故事中得到满足感。
作者的目的在于让读者和人物同呼吸共命运。但如何令作者始终保持高昂的情绪,使之花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来完成他的小说,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对所写内容产生厌倦和没有了长远计划是主要的症结。为了保持对写作的新鲜感,我给自己订了条规矩,即:不要过多地回头看自己已完成的部分。当我每天开始写作时,我只读最后的几页,它给我一种赶紧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尽管我是多么想了解已经完成的部分,看一看它究竟怎样,但我绝不允许自己往前翻看超过5页以上的部分,哪怕是仅仅一小会儿。
那一时刻还是到来了,当我开始确信我写出的不过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我便失去了兴趣和信心。于是我干脆从头读起,一直读到我写作卡死的地方。然而,它们却比我料想的要好得多,哈,我又精神抖擞,继续往下写。我发现经过这遍浏览后,我对人物的理解更加透彻了。在写小说的过程中这种情况会经常出现。
当我在南卡罗莱纳州的家中写小说《没有过去的女人》时,遇到了一个问题。我发现自己打破了一项写作原则:给我的主人公一个强大的、至关重要的推动力,她必须为了拯救自己而挣扎。可在写这部小说时,我总是难以达到这点,于是我的兴奋感渐渐减少。小说开始时,我的女主人公总是被周围的人所驱使,她想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这一愿望并不十分强烈,即使女主人公在遭遇了一些事情之后,依然如此。我为她而烦心,但又无从下笔修正。当我问自己她渴望什么,为什么而奋斗时,我找不到任何有说服力的论据。我机械地进行着场景变换,希望能在后面的情节中弥补它。
在这种挣扎(是我而不是我的女主人公)中,我竭尽一切努力使自己对她保持兴趣,而她却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活或别的什么原因而奋斗的。我只好检验其他足够有趣的人物,看看他们能否构成对女主人公的挑战并迫使她有些行动。这个办法还不错。我的兴趣不时被激发起来,兴奋程度也上升了。
当情节放慢脚步时,我便在人物情感上多着笔墨。在小说写到一半时,作者最容易失去对主要人物的情感。每一位作家都必须设法重新点燃情感之火。有的作家会听听音乐来唤起情绪,有的作家则出去散散步借此放松一下。或者你有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不必是作家),和他谈一谈你的问题,交谈有时颇有帮助。
我自己的办法是读书,我和小说进行交流。我读小说的目的不是为了模仿或得到新思路,而是发现某种情绪。我的注意力在书页之间漫步,当某些东西忽然触动我的情弦时,我就可以继续写了,因为我已经能把那种情绪传递给我的人物了。我把干巴巴的爱情场景重写了一遍,这一回效果很好。
我还发现了一个可以对付兴趣丧失的办法:给你的脑袋补充新给养。很久以前,当我在纽约大学教授写作课的时候,我提出了一句口号:兴趣来源于行动。当学生们感觉脑袋里空空如也的时候,我告诉他们,走出去,尝试一些新东西,那些他们从来不知道的东西。它们不必惊天动地,只要能打开一个新领域的研究之门。当学生们如法行事时,总是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兴趣又回来了,并且很快就涌出了新故事的构想。首先,你必须做些事,然后你才会产生兴趣。这个方法屡试不爽。当我写小说《唱歌的石头》时,我去乘坐了一次热气球。我并不知道如何把它运用到我的小说中去,但它肯定在我的内心中掀起了波澜,并为我的小说提供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高朝场面。
所以当我被《没有过去的女人》所困扰时,我干脆对一个新课题进行了研究:人们对通灵感应到底知道多少。这样我又来了兴致,又发展了几个情节。我甚至还研究了猫,我读了几本关于猫的书,以便能够在小说中用到它。研究新的领域会为你的写作提供丰富的素材,你、你的人物及你的读者都会从中受益。
但当我写完整本书后,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因为尽管书中有一些挺不错的戏剧性场面,但女主人公的漂浮不定仍然困扰着我。我焦急地等待着编辑的回话。令我吃惊的是,我的代理人和女儿都说故事很有感染力,是令人激动和满意的。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主人公的行为总是被动的。我原以为这样肯定不行,但却成功了。为什么?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答案,这也是个有用的答案。我是在怀特?斯温的《塑造人物》一书中发现答案的。他创造人物的目的之一是:“从……中解脱。”现在我明白我的女主人公为什么能成功了!我塑造了一个令人同情的年轻女子的形象,她受到了许多不公正的待遇(这点很重要),因此最后理应获得胜利。从不幸中解脱出来这个目的是符合情理的,并能令读者感到满意。
尽管女主人公靠自己的微薄力量几乎做不了什么,但小说中却大量地刻画了她的焦虑。她经常感到恐惧,她处于绝望、危险的境地,她令人揪心,令人同情,她应该从别人制造的不愉快的情境中解脱出来,而我恰好这样做了。
“焦虑感”是值得利用的有效方式之一,但我并不推崇这个带有负面效应的方法,它仅是一种方式而已。我们可以运用各种方式把兴奋传递给读者,并使它不断增强,以保持思想的最初闪光。对小说家而言,能始终抓住那极具魔力的兴奋感就是最大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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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你的梦
作者:不详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好作家,那就有点难了,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写出伟大作品的作家,就更难了,这意味着你有一座险峰要攀登。
——玛格丽特·齐坦顿
在我很小的时候,以为收音机里住着一群“小人”,只要我关上收音机,他们就会知趣地闭嘴。现在我已成人,但我依然相信那些“小人”的存在,只不过他们现在生活在我的脑海里,因为他们经常和我对话。
有些人被关在屋子里,他们整日盯着墙壁,被人称作疯子。另一些人也做着同样的事,他们是作家。
现在就是这样,我,一个作家,盯着办公室的墙壁,绞尽脑汁,想写出能实现作家梦想的篇章。屋子里很寂静,所有那些熟悉声音都沉寂了,而我的脑子似乎也不运转了,我已经江郎才尽,我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都写了出来,仍难尽人意。我每次开始写新书时,都会有这样的绝望。
突然,我脑中的“小人”醒来,并兴致盎然地与我对话,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起来,“小人”在说:“阐释你的梦。”
瞧,这时你真地成了一个作家,你坐在一台打字机旁,或拿起一只笔,一张纸,或守在一台电脑旁边,然后每天就这么写下去。
下面我来讲三个小故事。
第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位名作家应邀在一个写作讨论会上发言,他站到麦克风前问,“你们当中有谁想成为作家?”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这位名作家说,“那么回家去写吧!”说完就坐下了。
第二个故事,是我自己杜撰的。说的是一个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年轻人不想成为工程师,而要成为小提琴家。他从未弹奏过任何乐器,但他认为弹奏乐器再简单不过了,于是就到商店买了把小提琴,然后回到家里,先校音,再把松香涂到琴弓上,接着把小提琴抵到下巴上,演奏起舒伯特的“小夜曲”。
第三个是关于希腊几何学家和机械师阿基米德的故事。有一次,阿基米德进到装满水的浴盆洗澡,水溢到了地板上,只见阿基米德跳出浴盆,裸着身体跑到雅典的大街上狂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原来,他发现了流体静力学定律,即:液体里物体所受的浮力等于所失液体的重量。
在我看来,前两个故事讲的是同一个道理,就是说,如果你特别想做一件事,那就立即着手去做。
第三个故事颇具真理,阿基米德发现新的定律并不是被灵感所激发,而是他将整个生命奉献于几何学、数学和力学的结果。因此可以这么说,是奉献精神使他最终达到了目的。
我曾学习过各种不同类型的写作,我研究秀·格拉斯顿和撒拉·帕里牧斯基小说中的神秘氛围及悬念技巧;乔伊斯·卡罗尔小说的故事结构及人物性格;约翰· 拉·卡里的简约文风及对整体的照应;安妮·泰勒的叙事技巧及人物特征的刻画;安妮’帕里讲述历史细节的本领。我还研究科幻小说以拓宽我的想象力,研究报纸对时事报道的及时性,研究我喜爱的爱情小说作家,学习他们对浪漫情节的抒写,及对男女发生激烈情感冲突时的描绘。
我学习各种类型的写作,可决不是照搬这些作家的技巧,而是提高我本人的写作水平及激发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如果,我们只读一种类型的作品,我们就会掉进一个陷讲,因为我们会以为那是一种最适合自己的写作模式。
而我们应该追求的是使创作充满火花。我读过许多人的手稿,有一些很棒,有些则不怎么样,而且大部分不怎么样。那些原稿就像松散的煎饼一样,哪一部分都不缺,却没有火花闪现,因为对稿件来说,整体并不等于部分之和。
那么,什么叫火花呢?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它,但它一定是激情与创造力的迸发。
我的一些最富创造力的想法,大多是我在夜里盯着卧室的天花板时想出来的。斯格特·菲茨杰拉德曾说,黑夜的灵魂常出现在凌晨3点钟,我也有过这种体验。那时,你突然有了一种彻悟,清晰地看出自己已写了4个月的心血之作的谬误之处。这时候,我爱引用H·G·威尔斯的话:“当你写不下去的时候,就闪电般地把这部分弄完,哪怕用一小时完成也行。”然后到凌晨3点钟的时候,你再试着把新写的手稿在脑子里过一遍,看看有没有火花产生。
阿基米德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是在我们积极地追求自己独特的梦想时,这往往是不正确的。在我写作的最初两年里,我往往采用迂回的方法,我为当地报纸的周刊写幽默文章,还为贸易杂志、学校的出版物写短篇故事。因为我对写小说还没把握,只能为此作些准备。确实,没有人能第一次拿起小提琴就能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在一头扎进难度较大的作品之前,练习音阶、训练手指,并且熟练掌握像“一闪,一闪,亮晶晶”这样简单的曲子,坚持不懈,终将得到回报。
我还要告诉你,在作品发表以前,等待与耐心也是必要的。你不妨将通往出版的路途看作一个旅程,即使遭到拒绝仍要坚持不懈。
遭到拒绝时,对付它的惟一办法就是迎头而上并且战胜它,决不应该将拒绝理解成我们不行,要视它为挑战!
在文学史上,伟大的作品多次遭到拒绝才终被接纳的例子不胜枚举。我的第一部小说在出版前曾被25个出版商拒绝。多产作家约翰·德莱塞创作了多集流行的神秘系列丛书,他出版过600多本书,使用过28个笔名,而他在卖出最后一册单行本时,曾被拒绝多达743次。对我们来说,出版商的拒绝,总是像箭一样直射我们的心灵深处。告诫你自己,想做作家,你就得有支撑下去的能力。
如果你的梦想无穷无尽,而你在实现梦想的路上,得到的拒绝又远多于鼓励,通往出版的路看不到尽头,那就请记住古罗马人给我们留下的话吧:确定你的梦想,勿失信心!
积极地全身心地去追求,写完后再重写一遍。在凌晨3点,最出灵感的时候检验自己的作品,使它处处闪耀火花。别放弃,永远别轻言放弃。
写啊写,直到你学会怎样去写。在写的过程中,你可能会备感孤独。也许,就是那种孤独的感受,驱使许多年轻的作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创作之路。
我还要告诉你,写作不能与人分享,也不能被当作某种技术传授,除了在最粗浅的水平上。作家部是独自完成所有的学习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格,你只能探寻最适合自己的路。
也许,你在一些有关“小说的技艺”和“短篇故事的艺术”的书中看到过写作规则。其中有一条是:决不要从对话开始写故事!人们不会去读它。有人在谈话,而读者并不知道他们是谁,所以他们不会关心,因此,切勿用对话作为故事的开端。
那么,恰巧有一篇我知道的故事是这样开头的:“好罢,我的君主,看来,热诺亚和卢卡现在不过是波拿巴家族的私有财产了!”
在对话的开头,还有4个单词是法文,可这本书决不是一部法文小说,它的名字叫作《战争与和平》。
我还知道另一条规则,要在书中尽早地介绍所有的主要角色。可能有人忘记把这条规则告诉给查尔斯·狄更斯,在《匹克威克外传》的前10章中,一直没有山姆·韦勒的影子,就是说当时有5个月不曾见他的踪影,因为这本书当初是以连载的方式发表的。
也许你会说,是的,托尔斯泰可以打破规则,狄更斯可以打破规则,因为他们是天才啊!规则就是要让天才来打破的。但是作为指导原则,就得让那些还不那么专业的作者来遵守。
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感到自己需要规则,渴望规则,又找到了吸引你的规则,或对你起作用的规则,那就按照它的指导去做吧!但是,如果某条规则既不吸引你,又对你毫无作用,那就忽略它,拒绝它,打破它,用钉书针钉死它。
明白了吧,事实是,身为作家你是自由的,你大概是迄今为止最自由的人。你的自由是你用你的寂寞和孤独换来的。你身处一个由你来建立规则、法律的国度,这是一个从来没有被人探究过的国度,要靠你来绘图、建设。即使在将来,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重复你所做的这一切。
绝对的自由就是绝对的责任。在我看来,作家的工作就是讲述真理。这是作家的真理,绝不是别人的真理,当然,这绝非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你试着对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书写真理,你试着为他们描绘一幅最理想的蓝图,毫不隐瞒,直截了当,感情真挚。它看上去很美丽,但你意识到自己是在这儿勉强拼凑,在那儿涂涂抹抹,漏掉了一些,又填进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即便如此,你仍无法打动他们,你已经毫无办法了。现在我要教你重绘一张新图,你要努力把它绘得更好,更真实。当然,你必须独自一人去做,绝对地孤单,你得耐得住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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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动力是什么?
作者:不详
渴望见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出版物上的欲望,驱使那些桀骜不驯的天才持续不断地努力,直到最终获取成功。——沃伦·基佛
作家恐怕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形,那些崇拜者对他说:“您是我一直最想见到的人,因为我有一个非常棒的构思,写出来一定是本畅销书,拍成电影肯定轰动。您写吧,我们分钱。”对此,我常假装听不见。这些人一定以为写作是一种发财的手段,是作家写作的最终动力。作家的动力究竟是什么,作家们各有说法,尽管想法不甚相同,但有一点却是共识,表现自我才是他们最强有力的激励。即便作家隐身在假名之后,或者为其他人捉刀,他们仍是非同寻常的自我表现者。
渴望见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出版物上的欲望,驱使那些桀骜不驯的天才持续不断地努力,直到最终获取成功。
尽管我无法成为全体作家的代言人,但如果我不是因为脑子里装满了各种故事的构思,并强烈地想把它们表现出来,恐怕我永远成为不了一名作家。但光有构思是不行的,你一定得先问自己几个简单的问题,确定它是否足够好。
它是出于独创,还是已经被人用过了?如果已经被人用过,你的技巧能否高人一筹,在竞争激烈的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在你的亲朋好友或者仰慕者的圈子之外,它是否令人感到十分有趣?
在数百页篇幅中,你塑造的角色是否能充分演绎你所构思的力度?
如果你对以上问题的回答是“不”,或者是模棱两可的“可能吧”,那么你应该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构思搁置在一旁。
多年来,我一直在储备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情节及相关的资料。这些情节有着戏剧性的冲突、复杂的场景和人物关系,可以写进一百本书中去。这些资料涉及了形形**的人物,既有虚构的又有真实的,他们的习性癖好乃至袜子的颜色都记录在案。
其中大多数素材我不会再看第二眼,但是在储备它们的过程中,充实了我的潜意识思维。即使检索的某些信息可能毫无意义,但它可能恰恰是某本新书的驱动性构思。编辑资料本身就是一个加工的过程,尽管那些素材从来不会见诸出版物,但它们渗人了我每天的工作,为我写出的东西赋予色彩,并且规范了我的写作风格。
才华显然是最重要的,它是与生俱来的,犹如毫无瑕疵的视力,手眼的协调,或者健壮的体格。然而,没有动力,才华就成功无望。一名作家应该对写作充满渴望,马克·吐温把这种冲动描绘为比疯狂更可怕的魔障,它像疾病一样让人变得虚弱。巴尔扎克则把它比作难耐的痒痒,他不得不每天用笔去挠。
动机决不可能取代才华,急于致富的人尽可从其他职业中挑拣生财之道。尽管有些作家像斯蒂芬·金或丹尼尔·斯蒂尔,收人能达到顶尖档次,但据“作家协会”公布的数字表明,美国职业作家的年均收人为7000美元,远远低于贫困水准。
另外,写作还需要时间,但这也是相对的。全职工作通常只占据一周168个小时中的40个小时。除去工作、睡眠、饮食和运动,任何稍能自我约束的人一般都能在一周内挤出40个小时从事写作。
但是,即便有了写作的时间,人们怎样才能断定他的构思足够重要?怎样才能从构思中申发出一部能够打人市场的作品呢?以我为例,只有我感到能够挖掘到深藏的东西时,上述情况才会成为可能。小说提供的虚构空间让我能够提出问题,追索人物,探究感情,然后回到对人类状况的更清晰的剖析。
例如,我一直感到身份问题很吸引我。我们每一个人,究竟是谁?我们在生活中扮演了多少种角色?我们如何去感知他人扮演的角色?种族、性别、年龄、职业、身高、体重、教育和文化背景都是影响身份问题的因素和特质。哪怕将其中任何一个特质做最轻微的改动,都会使其人成为另一个不同的人。
我最先是在一部关于非洲的战争和暴力的悬念小说中作过这样的尝试。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美国外交官,他已婚,有几个孩子,一度是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和中央情报局间谍。他回忆着自己以中央情报局间谍的身份在刚果度过的岁月,以及如何调查一桩他最好的朋友被谋杀的案件,却差点横遭不测。这时,他与一位红头发的法国姑娘巧遇,两人最终结为伉俪。读者一直认为男主人公是位白人,直到小说最末我才揭示,他是位黑人。这丝毫没有改变人物的基本特点,却尖锐地改变了读者对种族和身份的感受力,这才是我真正的意图。这本书成为当年年度最佳神秘小说,赢得了“埃德加·艾伦·坡奖”。成百上千的读者纷纷来信,表示要重新思考这个故事,他们对自己的偏见和臆断做了反省。
对一些丑恶的人与社会现象,小说家愿通过创作予以鞭挞。但有时效果竟出乎意料。在我早期的一本书当中,我将其中的恶棍主人公虚构为一个凶险恶劣、烦人又迷人的家伙。这种人会把一道裂缝卖给自己的孩子,如果那也能赚一美元的话。我以自己一位从前的老板作原型,以致于所有认识这位原型的人都会万无一失地从我的小说中把他辨认出来。这是我的报复,从他的灰头发到性格中的缺陷。我还以他的反面虚构了一个正面人物作主人公,一位年轻、英俊、体面的绅士,几乎无所不能。在《纽约时报》给这本书好评之后的几天,我接到了以前老板的电话。
“祝贺你!”
“啊……嗯……谢谢。”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吃中饭?”
“嗯……让我看看日程安排然后……”
“别找借口了,我读了你的书。”他从来不允许别人踌躇不决。
我比预约的时间提早10分钟赶到餐厅,心中暗想,我该事先和负责诽谤案的律师谈谈,千万别闹成恶人先告状。他走进来时那一脸严峻的表情,更使我对刚才的判断确定无疑。他重重地坐了下来,将一个巨大的包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你干的好事”,他的音调平谈无奇,“那是你从我这儿得到的。”
“嗯,你瞧,你晓得,别把它当……我是说……”
“别从个人角度看它?那我该怎么看它?刚翻完第一页我就明白你想做的是什么了。”
“并没有恶意……”我撒谎。
“我很喜欢。”
“你……?”
“……很喜欢!我很快就认出来了,我就是那个主人公。你让他比真正的我更年轻,更好看,不过那没关系——诗意的想象,对不对?要不你就把我写得分毫不差了。我没想到你那么了解我。我也喜欢那个反派角色,他被刻画得挺不错。”他眨眨眼。“我能猜出来你脑子里想的是谁,可是我永远也不会说。”
我惊得目瞪口呆,他居然会把自己想象为主人公。我也实在无从得知,他认为我把谁当作了恶棍的原型?他十分费力地将那个包裹拖到身边打开,里边竟是20本我的书,还有一张名单,他想要我为所有的人签名。